你我盘算来生不在意今天。
 
 

[陆石屹×王多鱼]落花流水(短篇/拉郎/已完结/)

/写在前面:看完西红柿以后,就很想写个bl,看到两位老师有一句很相似的台词,关于“方便一起吃个便饭么”那句,于是觉得可以写篇文出来,就试试。关注我的土特产女孩们就不要点这篇文了你们不会感兴趣的。标题选自Eason的一首歌的歌名。原定结尾是虐的来着......不过还是选择了改成一个还行的he(大概)。人物可能涉及高ooc。以及两位老师都是男神精神偶像,评论里就勿吹一个踩另一个,谢谢合作。

  陆石屹第一回见王多鱼是在西虹市一大杰出青年的颁奖典礼上。
  
  他起得很早,因为要坐早上六点的飞机。陆石屹是被选作上海市的代表去的。西虹市只是一个很小的三线城市,如今出了一个王多鱼这样翻天动地的大人物,自然是受到了重视。陆石屹是去探探情况的。他站在镜子前,把自己搭在额前的刘海一点点撩起来。老实说,他恨透了早晨起来时的自己,镜子里,头发总是耷拉下来的,有些歪斜的齐刘海乖巧地贴在额上。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一觉醒来头发都是乱飞的,只有自己是紧紧贴着额头的。自己没戴眼镜的这张脸看着总让人心生厌恶,他总想把镜子里这个人拽出来狠锤一顿,因为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他的过去——那个叫陆鸣的小子。所以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打理头发,他把它们全都撩上去,再架上眼镜,这样才让人看得顺眼了几分。
  
  他到现场到的也很早,坐在第一排。陆石屹看过有关王多鱼的新闻,外人看来是个手法玄乎赚了大钱的行家,像陆石屹这种人便能看出,不过是个败家子在败光钱财,恰好撞了点运气而已,赚了一笔钱。尽管如此,他依然很好奇王多鱼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忽而掌声响起,他抬眼望去,主持人手一展,一个男人便顺着那个方向走了出来。陆石屹微眯着眼,不自觉地用手抬了两下眼镜。那个人,从外貌看来确实一言难尽,不长不短的头发让陆石屹觉得扎眼,但如果光从正面看来还算是端正,五官的每一处都值得让人称道,他大概能想象到这人原先瘦的时候是副什么模样,定是那种俊俏得小姑娘们最痴迷的角,可惜是今非昔比。脸上的肉多余得有些过分。陆石屹不自觉地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做演讲。
  
  ……
  
  果然也是平平无奇。陆石屹笑着摇了摇头,是个不足为惧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算不上对手。
  
  整个颁奖典礼结束,陆石屹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离开。不过他看见王多鱼由人领着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脚步也不自觉地缓了一点,旁人却看不出半分拖沓。领着他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戴着死板的黑框眼镜,镜片足有啤酒瓶盖那般厚,脸上倒是爬满了老成。他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对着陆石屹微微弯腰鞠躬,又冲着王多鱼说:“介绍一下,这是来自上海的陆石屹陆总,也是年轻有为啊。”
  
  王多鱼咧嘴笑着伸出了手,陆石屹轻缓地与那只大手握了握,很快又收回,不留一点余地。他眯眼笑道:“您过奖了,王总这才是一鸣惊人啊。”
  
  “你太谦虚了!”王多鱼笑了起来,陆石屹观察到他笑的时候会有几颗挺明显的小虎牙,有点尖,“你叫陆石屹对吧?一会儿你就回上海了?”
  
  “是的。”陆石屹其实还能在西虹市逗留几天,不过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有车送你去机场吗?”王多鱼这话问的很奇怪。
  
  “怎么?王总要替我安排吗?”陆石屹也笑着,看向他。
  
  “对对对,我给你安排一个车队吧,全都开玛莎拉蒂!保证风风光光地把你安全送到机场!”王多鱼嘿嘿笑着,陆石屹看着他总觉得是个不怀好意的人。陆石屹骨子里不太喜欢张扬,对那人刚刚一番话语不禁有些厌恶,眉头微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嘴唇微抿着,嘴角向上勾起,“不劳王总费心了,在西虹有人接送我。”
  
  “这样啊,太可惜了。”王多鱼遗憾地说道,似乎没花他的钱他得掉两斤肉似的。陆石屹刚要抬脚往外面走,王多鱼又跟了上来,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追着:“陆总,我请你吃个饭吧!我把股神拉菲特叫来一起啊!”“陆总不急着回去吧,交个朋友嘛,我请你出去玩啊!”“陆总喝酒吗!我这正好多了一箱拉菲!”“陆总看烟花吗?看的话就今天别走啦,晚上再走吧,烟花要晚上才好看啊。”“诶,陆总别走啊!我请你坐飞机啊!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开飞机!”“陆……!”
  
  陆石屹咬了咬牙,他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或者别人都是瞎子,王多鱼也是瞎子,然后把他拉到巷子里揍一顿,踩上两脚再丢了。好在他走出会场的一瞬,司机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陆石屹加快了脚步走到车边,司机下了车,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陆石屹捏着车门的把手,冲着被车遮住只剩大概半个脖子和一个脑袋的王多鱼高声道:“王总,不用送了,就到这吧。不时之日,定会再来拜访。”他看见王多鱼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却没多在意,便钻进了车里,示意司机开的越快越好。
  
  晦气。
  
  和西虹市一对比,上海真是美好得令人发指。

  王多鱼第二次见陆石屹是在上海,一个月以后,是一场竞标会,竞争的物品是一块地。
  
  陆石屹戴着副金边眼镜,镜框宽厚,眼眸被衬托得狭长而有神。一身西装笔挺,手上是一块银色的表,表带显得有些老旧,一抹冰凉碰着他手腕处流淌着的热血。薄唇抿起,眼神几乎是在每一个上台的人身上溜过一遍,却又不刻意地细细打量,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身边坐着的同样是位端正的男子,高鼻梁,长睫毛,浓眉大眼,手里抱着他们公司的竞标书。全场看来,这二人的组合倒是显得最势在必得的。
  
  反观是王多鱼这边显得气质有点肆意闲散。他穿着不像陆石屹那么有讲究,甚至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在他心中,陆石屹就是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自己却算不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用流行语来说,就是“土豪”,就是土大款,土包子。实体店一千多元的阿玛尼在他身上穿得倒还得体。但在整个现场的对比之下,就显得逼格降了很多。
  
  “下面有请来自浙江的王先生......”
  
  “下面有请来自湖北的陈小姐......”
  
  主持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报着话,不断有自信满满才华横溢的人走上台,拿着话筒就开始讲,已经不像是竞标会了,更像是一场演讲比赛。对于王多鱼来说,每个人的讲话都让人那么动心,如果他是主办方,他可能也会拿捏不准。确实,这块地也吸引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可见其价值。
  
  “下面有请来自上海的陆先生。”
  
  台下掌声雷动。陆石屹接过身边的人手上的文件,便走了上去,那人也跟在身后,手里捧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了许多眼镜状的东西。陆石屹从来不会做那些让自己看起来没一点自信的动作,他不会捏着领子抖两下。这种动作看起来像是理理衣着,实际上是手足无措的表现。他觉得这样做的人没品又没种。
  
  “大家好,我是陆石屹。”陆石屹握着话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朗声说道,“对于这一次由贵公司举办的竞标会,在下十分感兴趣。并且对于这一块地,我们公司也拟定了一个非常详尽的计划。只是展现的方式会有所不同。下面烦请大家戴上VR眼镜,与我一同观赏。以及现在技术能力暂有欠缺,无法自由移动,所以画面是已经固定了的。希望大家可以静下心来,听听陆某讲解。”
  
  先前他身边那位男子已经将VR眼镜发了下去,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台下不由得一阵惊呼,多是在感慨陆石屹的创意与用心。不少有人捶胸顿足,痛恨自己定是要错失这次良机。
  
  “我们的计划是做一个与上海这座城市有关的文化产业园。大家看这边,这边是我们计划设计一个吉祥物雕塑在这里,它象征的会是上海这座城市的科技与发达。不出意外的话,我想这个代表可以是二零一零年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

         ......

         王多鱼听得一阵瞠目结舌。开始他还能听懂不少,不过越到后面,他就听见陆石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里蹦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专业名词,什么产值之类的.....他根本就听不懂,一阵眼花缭乱的感觉。但总的来说陆石屹的设计实在令人惊叹。
  
  摘下VR眼镜的那一刻,不少人长叹一声,纷纷说迫不及待地想要现在就看到这个项目能强到什么程度。
  
  “庄强,庄强。”王多鱼看着把眼镜收回的人远去,他连连低声喊道,“咋整啊,这块地是要还是不要?”
  
  “要!必须得要!”庄强回答的斩钉截铁,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王多鱼知道问他也没辙,不过他刚刚瞥见庄强拿着手机一阵敲字,应该是在给公司里的人发消息。公司里的人说,这块地就是他们成功的第一步,成功的开山之作。在方案上比不过人家,就要在诚意上比过人家。当然,所谓诚意,指代的也绝非是做到像陆石屹那样制作VR短片,指的是钱。
  
  他王多鱼没什么比陆石屹强的,独独有一点就是他的起点高。他知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攥着三百个亿的败家富二代。可就算他再败家,那他也是攥着三百亿的败家子。三百亿是个什么概念?在很多人心中就是无法衡量的,甚至是不敢想象的。以前的时候,王多鱼自己也没想过,三百亿就这么玩在了自己手里。
  
  所有竞标者的方案展示完毕。坐在台下的主办方好一阵商量,不少人虽然心头还是一阵纠结紧张,却早已在心里认定了答案:
  
  陆石屹,一个恐怖如斯的对手。
  
  主持人再度上台的时候,王多鱼遥遥地举了手,有点儿不正经的样子,却很难让主持人不引起注意。主持人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先前有关这人任何的称呼记忆,毕竟王多鱼过于中规中矩,不像陆石屹那样优秀得耀眼。主持人翻着名册,这才找到了王多鱼的名字:“来自西虹的王多鱼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目光齐刷刷地向着这边来,王多鱼似乎还看到了陆石屹那种轻蔑的眼神在这里飘忽了一瞬,就很快离去。不过这不是他该注意的,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倒在先前整出幺蛾子的时候早就感受过。庄强倒不习惯了,一个劲地把脸往王多鱼那边偏,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主持人,我现在想要加价,可以吗?”王多鱼举着手,站起来高声喊道。
  
  “可以。”主持人说,“你之前的报价是四千三百万,目前最高出价是上海的陆石屹先生,五千万。请问您要加到?”
  
  所有人听到陆石屹的报价,不忍倒吸了一口凉气。经调查分析,这块地的净价值四千五百万已经算是封顶了,而王多鱼的出价不偏不倚站了个中流。陆石屹却一下抬到五千万,显然,是誓要拿下这块地的。不少人看着王多鱼,像在看一个傻子,看一出好戏。“五千一百万。”王多鱼憋了老半天,才报出一个这样的价。不过在陆石屹的报价上提高了堪堪百万而已,实在是让人觉得毫无气势,甚至还有些可笑。场内一阵哄笑,甚至还有些人议论纷纷。
  
  “六千万。”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喧嚣。陆石屹举着手,嘴角带起的是自信的笑容。顿时会场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转而投向了他,看向他们心目中这个疯子。
  
  “六千五百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多鱼跟着喊了下去。看着陆石屹脸上有点吃惊的表情,他莫名有些得意,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渐渐转为和陆石屹一样的自信,眼神中却不和陆石屹一样带着狠厉,反倒是有几分与这里人不同的天真。
  
  “七千万。王总是在刻意和陆某哄抬物价吗?这可不大好。”陆石屹将贴在西裤两边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扶了扶眼镜,转而又放了回去。看似随意的站姿却在不经意间显出几分老道的气场。
  
  “没人和你哄抬物价啊,你以为你谁啊。”王多鱼笑了起来,有点轻狂,不过在外人看来多半是无知的表现。公开着和陆石屹叫板,和拖着陆石屹到小巷子里揍他一顿再扔回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丢人现眼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加价吗?王多鱼先生?”主持人询问。
  
  “八千万。”所有人听到的不是王多鱼的声音,反倒是陆石屹。陆石屹正冷着副脸,静静地看着王多鱼,闪过的是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怒色。
  
  “王多鱼先生?请问你决定好了么?陆石屹先生出价八千万。”主持人再次询问。
  
  “如果没有人要继续加价的话,陆石屹先生将以八千万高价竞标成功。”
  
  “恭喜......”主持人的语速突然放慢,还有意无意地看向了王多鱼几眼。几乎在在座的所有人眼里,王多鱼不过一个不自量力出来抬杠的傻子,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他们窃窃私语,他们暗暗嘲笑,王多鱼看在眼里,眼神有点黯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只是暗暗地捏着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不暴露出自己的恐慌。好像是这种场面戳到了他的软肋。
  
  他说:
  
  “一个亿。”
  
  主持人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干净利落地三个字吐了出来。王多鱼捏着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笑看来有些挑衅。他的眼里有一点冷静,更多是一种热烈,绝不是像那些刚入行的新手一样慌张、害怕,他看到无数的目光由原本的嘲笑转变为一种欣赏、鼓励,似乎是有点兴奋,尝到了甜头。
  
  所有人都知道,陆石屹不可能再加价了,这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
  
  “让我们恭喜来自西虹市的王多鱼先生竞标成功!”主持人好像也兴奋了,所有人似乎都兴奋了,还在对刚刚王多鱼那一番豪气加价的行为赞赏不已。这么多年,业界陆石屹一家独大,可以说很少有其他人站立脚跟与他并肩的机会。而王多鱼就是能推翻他的一家独大的人。多年以来从未被打破的局面,在这一刻被打开。地产界不再是属于陆石屹一个人的,是可以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甚至是属于他们新人、年轻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未来。
  
  他们纷纷起身,为王多鱼鼓掌,翻涌迭起的掌声反倒让王多鱼有些难为情。他瞥了一眼陆石屹的方向,格外的显眼,若干人中那一个渺小的没有起身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
  
  此刻,在所有人眼里,王多鱼不是一个瞎拿钱砸事的人,而是一个在为了自己赢得尊严的人。

  ……
  
  所有人都离场,投标书被一本本扔进垃圾桶。
  
  因为人实在太多,王多鱼看见主办方拿了好几个超大的蓝色垃圾桶,就平常摆路边的那种。一桶一桶的装着废弃的标书。
  
  王多鱼老远就望见陆石屹,原本系的严实的西装扣子此时松散开来,敞着衣服,里面是一件白衬衫,领带被拉到最松,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公司的竞标书,眉头紧皱,眯着眼看着一辆大车上载着无数标书。他显得有点落寞,甚至还有些孤寂,或者说与他年纪不符的愤世嫉俗。
  
  “抽烟?”王多鱼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陆石屹瞥了一眼,不禁冷笑一声,还当是什么高级货,原来只是七块钱一包的七匹狼。即便如此,他还是两手夹着一根对方微抽出来一点的烟,叼在嘴里。王多鱼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打火机,陆石屹想去拿过来点。可那人却始终将打火机握在手里久久不动,还躲闪着陆石屹伸来的手,有点犟。
  
  “啧。”陆石屹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只好微微俯下身子,烟叼在嘴中。王多鱼打开手里银色打火机的盖子,清脆的响声有些悦耳,微微抠动旁边的按钮,火焰便升腾而起。他凑近陆石屹嘴里的烟,打火机伴着火焰在四周轻轻晃动了一下,收回的一刹恰巧燃了起来。王多鱼也给自己点了根烟,动作利索了不少。他把烟夹在两指之间,长吐一口气。
  
  陆石屹吸了一口这烟,与先前自己抽过的都不同,是一种细腻、柔和的感觉,没有一点掺杂含糊,还有几分醇厚的感觉,没什么刺激劲头的感觉,却是很舒缓。他看了一眼王多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很想揍我?”王多鱼先开了口。他也觉着外头有些热,于是敞开了衣服。风撩动衣襟,那外套是自然地向两边飞扬而去。
  
  “没有。”陆石屹回答的声音有些闷。“实话实说呗,又没别人。”王多鱼看着那辆中型车上,工人把装满标书的垃圾桶一个个往里倒,倒得一塌糊涂,瞬间就几乎要溢满出去。他吞云吐雾着,有点不自然地看着陆石屹。
  
  “现在是文明时期。”陆石屹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自己也知道,却还是笑了起来,弹了弹烟灰,夹着烟,手垂下。
  
  “那就是想揍我啦。”王多鱼的语气有点轻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石屹瞥了他一眼。王多鱼从他眼神里能看出来,大概是想揍他。
  
  “你们的方案,出售吗?”王多鱼问。“你不会想要用吧。”陆石屹语调微微上扬,颇有几分随意。“一千万买贵公司的方案,怎么样?”王多鱼笑了,陆石屹看了他一眼,那人是眉眼弯弯的,嘴角上扬,一张嘴有些咧开,几颗显眼的小虎牙凭空添了几分稚气,狭长浓密的睫毛扫下,眼帘微垂,笑声活泼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这人的年龄。好在眼角的褶皱一层层地荡开,而后又叠加在一起,这才勉强让人觉得公平了几分。
  
  “不卖。”陆石屹回答地干脆利落。王多鱼看着他,陆石屹便将手里的投标书一扬,稳稳地落在了那满载竞标书的车上,与那些不可名状无法比拟的东西混作一团,就这么成了垃圾中的一员。王多鱼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他突然想起有人以前和他说过一句话:“再厉害的竞标书,没中标都是假的”。
  
  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场聊天。陆石屹掐灭了烟头,丢在地上,用后跟撵着,没再看王多鱼一眼。而王多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他觉得陆石屹对自己的怒气全都发泄到了这根烟上。
  
  王多鱼目送他离去。手里的烟燃了一半,他又猛吸了一口,一阵烟雾喷薄而出,恰是这个时候,这支烟的味道与先前的细腻不同了起来,带来激烈而又猛进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第三次见面是在上海的一个酒吧,离那次竞标会不过一周时间罢了。
  
  陆石屹是个爱酒的人,甚至说是爱酒如命。哪怕他现在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也依然喜欢酒吧那种有点喧闹、有点沉迷、还有点迷乱的氛围,他喜欢那种沉浸感。所以他在上海盘了家酒吧,不过是以朋友的名义,朋友是酒吧的记名老板,而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人。不过这样也好,想喝酒就去,不想管就当个甩手掌柜,偶尔还顾及两三,倒也算是清闲。
  
  吧台是他常坐的地方。这里很好,氛围很好,也有员工可以在一边照看着自己。酒吧的员工都是认得自己的,知道自己才是老板。
  
  他远远望见熟悉而又冷清的吧台边坐了一个人,是个男人,他的头发有点长,像是文艺青年那种,盖了脖子大半,前面的刘海恰好在眼睛上一节,半遮半掩着浓密的眉毛。厚实的嘴唇贴着酒瓶,豪气地仰头一饮而下,瓶中空了大半。陆石屹隔得太远,看那张脸却不太怎么真切,于是步步靠近,眯着眼睛看他。似乎是眼熟的,可是又是陌生的。
  
  直到站在他身旁的那一刻,陆石屹才看清,是他。
  
  王多鱼,这个十恶不赦害得自己颜面扫地的罪人。
  
  陆石屹扶了扶眼镜,他有点诧异,可还是向着他王多鱼走了过去。顺势坐在王多鱼身边一张吧台椅上。他看了服务员一眼,眼神交互的瞬间服务员便点了点头,一旁的调酒师手上的动作便已经迅速转换了起来。酒杯在手上翻覆摇晃,杯中的是调和在一起的饮品,颜色碰撞让人觉得新鲜,慢慢融汇交织在一起,成了湛蓝的颜色。手指掐着杯口,顺势向着玻璃杯中倒去。最后再缀上一片黄澄的柠檬。服务员将一杯玛格丽特推向了陆石屹。陆石屹点点头,报之一笑,捏着细长的杯柄,微抿上一口。杯口的盐边伴着酒喝来别有一番风味,陆石屹不会像寻常人那样拿着柠檬擦上一圈,那是最土的做法。传闻这些盐霜代表的是恋人的泪水。他瞥了一眼王多鱼,那人不说话,似乎是没注意到他,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陆石屹。”王多鱼突然开口,“你知道吗?女人都是骗子。”
  
  “嗯?”陆石屹一怔,没想到对方突然喊了他一声,原以为他是没看见。
  
  “我有一个朋友,女的。”王多鱼说着,又举起手里的啤酒瓶子,嚷嚷着,“我给她在西虹买了个桥,有事没事就喜欢往桥上开跑车队,特嘚瑟,贼带劲。那桥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你看到过没有,是不是修的很好看,很大的一座跨海大桥?”
  
  “嗯?”陆石屹浑然不知对方说的是哪座桥,却见着王多鱼一只手已经抓了上来,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腕。陆石屹用力地挣脱了好几下,却无济于事,索性放弃了挣扎,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嗯,算是。”
  
  “你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王多鱼放开了陆石屹的手,头也偏到一边,有点惆怅忧郁地看着天花板,啧了好几声,有点酣畅淋漓的感觉,“我在有三百亿以前,是个丙级球队的守门员。”
  
  陆石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又酌了一口手中的玛格丽特。“那个女孩子啊,是我的高中同学。”王多鱼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烂漫。陆石屹察觉到他脸上的笑似乎与从前的天真亦或是轻狂都不同了起来。他知道那种笑是什么,他也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种笑意偶尔的出现,是对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的笑,只要是想到他就会不经意露出的表情。
  
  “我知道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我,我们是邻居。”王多鱼看着酒杯,勾起嘴角,眼里倒映出的是玻璃杯的无数棱面。“不过那时候我装作不知道,因为她不好看,个子不高,成绩不好,声音还有点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嗲。不像我们班当时有个校花,长得贼好看,人也贼善良,当然,善良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以为,其实她是个势利眼。后来校花嫁给了一个丑得人五人六的一个开宝马的男的。她婚礼的时候我还抱有一丝妄想,不过被她骂回来了。”
  
  “那个女孩子对我很好。她是一个记者,也是我的粉丝。那会儿踢球,球队虽然差,但好歹也是西虹市唯一的球队,粉丝多少还有一点,却没有人会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一个门将,没有人。”王多鱼刻意顿了一下,“除了她,她是我唯一的粉丝。”

        “我踢的每一场比赛她都会来给我加油,中场休息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擦汗、递毛巾,结束的时候又会带着摄像师第一个跑过来采访我,哪怕我那一场表现得再差,也会一个劲地夸我,夸得天花乱坠。”
  
  “后来跟她熟了,我允诺她,等我有钱了,就娶她回家。”
  
  “她和我说:好。”
  
  “然后我有了从天而降的十个亿,成了西虹市的首富,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在仰慕我,甚至有行家只敢暗地里斥责不屑我那种挥霍的做法,却还在明面上一个劲地奉承。我知道,那一个月我是胜利的,是人生赢家,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存在。谁都不敢像我一样肆意嚣张。我接受了很多记者的围追堵截地采访。我火了,却独独忘了曾经陪我从天黑走到天亮的她。”
  
  陆石屹听得有些发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他用平静去刻意掩饰着自己。
  
  “刚好是十亿挑战结束的前一周,我记得是四月,她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王多鱼深吸了一口气,叹了声,“她说,我变了,变得有钱了,变火了,是炙手可热了。她感觉我和她之间隔得不是距离,是钱,用钱堆成的山,我感觉这一生隔着这屏障旁边的人不是她,旁边的旁边才是她。她的婚礼很草率,草地、白纱、香槟、朋友,就再也没什么其他了。我是在她结婚以后才知道的,她找的对象是我们以前的一个高中同学,有点傻,缺心眼,但人不坏,挺好一高个。怎么说呢......算是勉强放心吧。”
  
  “我问她为什么不等我,明明说好有钱就要娶她。”
  
  “她跟我说,是为我好,怕害了我。她说‘你太远了,就像天边的流云,而我不过是地上肆意生长的小草。你是无上荣耀,注定要往远方飘,而我只要一份自由和安稳就好,我生命力顽强,少了什么也不会轻易死掉’。她说,我变的自私又挥霍,而且还炫耀,就是个烂人。”
  
  “终究还是我变了么?”王多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他笑得有点冷淡,有几分自嘲。他猛然起身,酒瓶子狠狠砸在吧台上,吼道,“特么到底是谁变了?她就一点都没变吗?变的何止是我?!”
  
  整个酒吧里都是吵闹的,不会因为这一声怒吼而安静,况且也没什么,王多鱼在这里算不上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又会在乎他?很快,这份吵闹将那愤怒尽数吞噬。王多鱼懊恼地抱着头,又坐了下来,突然很安静。

  “变的......其实是不动摇的心。”陆石屹开了口,话里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也算是他说的为数不多的一句算是温和的话语。
  
  最后,一切的热情都被时光消磨殆尽,她等不下去了,她知道他们俩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永远跨不过去的深沟,隔着天和地,日和星,我和你。
  
  “陆石屹,如果没有这三百亿,我连空气都比不上。”王多鱼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就是个多余的人吧。多鱼多鱼,多余的余......”
  
  “不是。”陆石屹否认了对方一番自言自语,他回答得很快,“你会是王多愉,愉悦的愉。”
  
  “呵呵。”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王多鱼冷笑,笑得有点阴阳怪气。
  
  “她不会回来了。”王多鱼突然有了点哭腔,红着眼眶,一猛子扎进陆石屹怀中。手紧紧地环住陆石屹的腰,死死地抱着,眼泪水一个劲地往他干净的白衬衫上抹。
  
  “撒开。”陆石屹在对方接触到自己的一瞬变了脸,漠然起来,抿着嘴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不大喜欢别人靠自己这么近,甚至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他扯着王多鱼的衣领向后拉,却都是无用功。
  
  “我没有办法了。”他整个人的头都埋在陆石屹的怀中,声音低沉,有点沙哑,脸上依稀可见的是一点一点的泪水划过。
  
  “放手。”陆石屹想把他紧握住的手给扒开,可是太难了,他就像攥着心上的宝贝一样,攥得紧紧的,攥在手心。“我什么也没有了。”那时的陆石屹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想:笑话,你要是什么都没有了,那这世界上很多人岂不会都是无地自容?
  
  直到王多鱼渐渐不用力了,陆石屹才松了手,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靠着陆石屹睡着了。他觉得那人怀里是意外的舒服、温暖,不像他的表面上那样的冷淡,也不和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样充满了锋芒,是坦然的胸膛让他的灵魂得到片刻安息。那是宁静,是他少有的宁静。他睡得很沉,甚至还可以听到鼾声。陆石屹抽不开声,只得招呼服务员扔了条毯子过来,动作轻柔地铺在他身上,一些透风的地方严严实实地掖紧了。他没用太大力,也没出声,就是很静。
  
  后半夜的酒吧,没有人。服务员下了班,只留了一盏吧台的小灯。陆石屹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他不知道头往哪靠,总之就是别扭得很。他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颈椎是有点疼的。他揉着颈椎,却感觉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立即坐了起来,看了眼四周,便看见王多鱼的背影,他抓着先前摆在吧台上的半瓶没喝完的啤酒又喝了起来,一个人似乎也津津有味。
  
  “醒了?”陆石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些疲惫不堪的样子。
  
  “不好意思。”王多鱼嗓音沙哑,喉咙干得难受,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还是这样,客气而又言简意赅,“喝高了有点。”陆石屹没应他的话,反倒是自顾自地问:“怎么到上海来了。”
  
  “就是......”王多鱼扬扬眉,却又欲言又止。他的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他盯着陆石屹看了好一会儿,是从上到下的一种打量,脸上是看完那人每一寸都完好后的坦然。他半天不说话,就这样看着陆石屹,陆石屹穿着件单薄的西装马甲,也就这样淡然看着他,只是眼神里不再那么冷漠,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人情味。王多鱼的拇指与食指指尖一直交互摩挲着,神态有些不安的样子,呼吸有些局促。最后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开了口,“想见你,就来了。”
  
  王多鱼知道,他做的事是陆石屹无法想象的。他抛下公司,一个人搭了晚上十点的航班从西虹飞到上海。现在估摸着庄强他们找自己都找疯了,因为他关了手机,关闭了一切通讯设备,就这么孤身一人,揣着张银行卡和现金。他本来是想直接奔着陆石屹那去的,下了飞机后一路打的到了尚还亮着灯的陆石屹的公司楼下。正打算迈步上楼,又纠结起来,就这么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亮着灯的房间。最后他还是走了,随便找了个酒吧,准备在这里就过一宿。不该见的人,最好就不要再见。
  
  仅仅是因为一个心中的念头罢了。王多鱼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再睡会吧。”陆石屹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他抬着手,看了眼表,“还早,还能休息很久。”
  
  王多鱼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抱着毯子跑到酒吧的沙发上去了,横躺在上面,脚露了大半截,看起来就睡得很不舒服的模样。他也没说什么,也没去抱怨,就这么睡着。陆石屹就趴在吧台的桌子上过了一宿,身上披的是自己的西装外套。
  
  是晨光唤醒了陆石屹。第一束阳光透着窗子,照映着酒吧的地板,刺眼的反光直照在陆石屹脸上。他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摸索一阵桌子上的东西才找到眼镜。坐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全身一抖,把不知是谁盖在他背上的毯子给抖落了。他有点发愣,环顾着四周,却不见那人。
  
  他看见一个空空如也的酒瓶下压着一张纸条,便伸手去抓。纸条抽出,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
  
  “感谢款待。”
  
  王多鱼走了,醒的很早,比陆石屹要早很多。
  
  喝了一夜的酒,清醒得竟是如此的快。
  
  他也很奇怪。
  
  不过决定就此再也不回来。
  
  凌晨五点的上海,天蒙蒙亮,王多鱼抱着西装在手上,一手揣兜里,另一手夹着烟,走在大街上,甚至可以说是晃荡,漫无目的地晃荡。风吹在脸上,有点冷,是刻骨的冷,还有点凌厉,如同刀子一般刻在他的脸上,可他却是面无表情。
  
  回到西虹之后,王多鱼突然有种归属感。他看到在自己如同上帝降临一般突然出现在公司以后,庄强抱着他的大腿哭得很猛,哭声里还夹杂着一丝看到他完好无事后的安心,甚至还有半分责怪。很多员工也是诧异。昨天深夜里,很多元老级的员工寻了他一宿,可是就是不见人,就差把西虹这个小城市给翻过来了。
  
  “我回来了。”王多鱼挺欣慰,反手抱了抱庄强,头贴在他的肩上,然后又松开,咧嘴笑着,露出的是熟悉而又有标志性的虎牙。他对着周围所有感到惊喜的人的朗声说,
  
  “我不会再走了。”
  
  一阵欢呼过后,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王多鱼看着自己公司的员工都挺兢兢业业,觉着这样就挺好了,他不敢再奢求其他。

  ……
  
  很久以后,他的秘书在文本里记录下王多鱼新的爱好与厌恶,其中有一是关于地点的。这是秘书经过仔细研究以后发现的,有两个地方,王多鱼曾经去的频繁或者挺喜欢的地方,从那次失踪回来以后就再没去过的,一个是西虹市的冬梅大桥,另一个,就是上海。
  
  秘书也知道那个冬梅大桥的故事,但他也不知道对自己老板表示怎样的感情,心疼或是感怀?他不知道,他只是个局外人。或许是放下了吧。
  
  至于上海,他记得王多鱼曾像个孩子一样向往过那里,还想过把公司迁过去,不过都不太现实。回来之后就再没提过上海,无论多大的生意,只要是在上海,一定不会亲自去,但他也只会派庄强,大概是他最信任的人。秘书有点好奇,王总上次失踪是去了哪。回来之后,他就没再怎么踢过足球,只是一如既往地赞助着大翔队,偶尔关注一下恒太的高然。
  
  王多鱼认真做事确实是个很精明的人,公司被管理得蒸蒸日上。很少再见他一个人还会露出笑容,只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他会很开朗。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看着一个地方不动,双眼空洞无神。秘书总觉得这些年老板没怎么变,可好像,也变了不少。公司依然经营着具有特色的“实现梦想”,只要是足够现实的梦想,有潜力,他们就会精力去实现,去帮助,去投资。甚至每年还会资助一些孩子上学,一直广受业界好评。
  
  “您真不能进去。”
  
  “让开。”
  
  “没有预约的话王总是不会见的。”
  
  “我带了大生意。”
  
  “您带了股神拉菲特都不行。”
  
  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王多鱼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西虹的美景。他不是很喜欢热闹,更不喜欢这种不速之客。他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离他越来越近,秘书似乎有点拦不住那个人。王多鱼走到门口,刚准备按下门把手,门便被人生硬地推开,动作比他更快一步。他连忙后退,见着门就这么划过自己的鼻尖,有些措手不及。他看见那人就愣了神,好像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站也站不直,手也在颤个不停。
  
  秘书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一个劲地慌张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总,我拦不住他……他自称是上海来的,我知道您对上海反感,所以就替您拦着了,但是我……”
  
  王多鱼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
  
  秘书立刻闭了嘴。
  
  “什么时候?”陆石屹看着他,推了推眼镜,问。
  
  “啊?”王多鱼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对上海反感的。”陆石屹皱着眉头问。
  
  “没……”王多鱼小声应道。
  
  “王总不是拖欠工资的那种人吧?”陆石屹突然这么说,王多鱼有点措手不及。
  
  “当然不是。”王多鱼理直气壮地说,甚至有点惊诧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行,陆某为贵公司当了四年监工,目前王总在上海买下的地已全面完工,于今年三月全面开放,调查结果显示大受期待。事实证明,陆某的方案物超所值。”陆石屹缓缓开口道。
  
  “什么?”王多鱼有点消化不过来,更加疑惑了,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自己在上海拍下过一块地。那块地……不是让庄强去负责了吗?他的眼神转向了人群中看热闹的庄强,只一眼就看到庄强躲闪得不停。王多鱼这才知道自己被卖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庄强。
  
  陆石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王总还不知道么?”
  
  “你要多少?”王多鱼有点郁闷地问。
  
  “一万零五百二十元。”陆石屹报出的数字让王多鱼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有点少了吧?”王多鱼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不多不少,正好,去上海浦东的两张不错的机票。”陆石屹闷声说道。
  
  “去上海?”王多鱼问。
  
  “王总对自己的项目未免太放心了吧,就这么不管不顾么。”陆石屹嘴角微勾,似乎有点轻佻。
  
  “噢……那,那里修的如何?”王多鱼试探着问道。
  
  “很美。”陆石屹看着他有点不坚定的双眼,忽然笑了,说,“我想带你去看看。”

-END
/写在后面:本文来自一个充满怨念被逼无奈选择放弃bg不相信爱情的沈马粉。

09 Aug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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