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盘算来生不在意今天。
 
 

【土特产】今生不回家[续写向/书信向/无逻辑/上中下/短篇]

/写在前面:我是那个瞎bb乱说话乱写文的人...(你们的)暑假还未开始的时候就瞎蹦跶发了个予独.一,然后就没有二,没有三,为什么呢,反正也没人催,我也给整忘了,虽然存稿还是有的,但是没写完,会不会发后续可能就按着心情定了(bushi)。然后没事就敲敲字,这篇文就慢悠悠地写出来了。在前面我一定要说,历史dalao们别纠结时间线的问题,我都是百度的...

  上.

  

  阔别的第一年,1936年,行至甘肃,王大顶带着黑瞎子岭的百来人投奔了共军军队。恰逢红一方面军军行长征,此时的军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师长高兴的很,却也就意思意思封了他个上等兵。王大顶觉着自己是被大材小用了,不过也就只能领着自己一众弟兄将就。

  

  军队一路远离东三省,背道而驰,王大顶往那个自己曾生活过、热爱过的方向看去,但就如此分别了。有天夜里,安宁得很,他从帐里爬了起来,悄摸着点了根火柴,拿出一支珍贵精美的钢笔就趴在地上写起了字。他的字不说好看,但绝对是很有特色,说是草书却不显凌乱,说是正楷却又不见工整。

  

  [南门:

  

  展信佳!]

  

  他本是抬笔就写了“佳”字的,后来才想起那人根本不叫这名字,于是便笑笑,把那个“佳”字前加了个“展信”,看起来不像有过修改痕迹。他对自己这样机智的举动感到满意。

  

  [你知道吗,我现在也是你们之中的一员了。我加入了红一方面军的第十二军。师长人还是不错,很热情。只是他看我瘸着条腿,似乎有点看不起我。不过这不重要。尽管我现在只是个上等兵,以后会慢慢升上去,能和你现在的位置肩并肩的!]

  

  王大顶写完这一段,自己又看了看,不禁觉得有点幼稚,轻笑起来,却不打算再改。

  

  [还记得王大花吗?就是我妹。她比我更惨,堂堂黑瞎子岭大当家,现在成了炊事班的一员哈哈哈哈哈哈。师长说,等她表现好了再编入女兵的队伍里。要不是看着黑瞎子岭百来人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让一个女兵加入他们呢。

  

  哦对了,我还要和你提一提刘金花。别看这娘们在你在的时候处处针对你,你走了她倒天天念叨着想你了!她也跟我一起加入了军队,也被编入了炊事班。她这样的性格还真是大受欢迎啊!兄弟们好像都很喜欢这样开放的人,而且我才发现她做的饭味道不错......

  

  我跟你说,我已经打过第一仗了,在黑龙江。那叫一个大获全胜啊,痛快得很。我一个瘸子虽然移动能力不强,但是我有努力练枪法啊!定点射击现在是我专精研习的东西。旅长说,我们之中定点射击最强的就是我们班长了。班长比我大很多,二十来岁的样子,自然也是沉稳不少。我拿了三顿刘金花的特别饭菜换了他做我师傅啊!代价不小,不过我进步很快的!你有空看到了一定要多表扬表扬我啊!我有很努力的和你朝着一个目标做事的!

  

  我现在趴在营地里给你写信,偷摸着划了根火柴。你呢?你还好吗?]

  

  王大顶写到这,不由得手一顿,墨水险些洒在了信纸上。他连忙移开了字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幸亏没沾到上面,不然就功亏一篑了。他长舒出一口气,又继续写了起来:

  

  [打仗是件有趣的事情,可是也不是每天都有仗打的。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新中国胜利解放时候吗?

  

  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祝

  

  万事如意

  

                                                                                     1936年1月13日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王先生]

  

  王大顶盖了笔,就对着手哈了好几口气,外面确实冷得很。他晃了两下手臂,封好了信封,便揣在怀里回帐子里睡觉了。整个动作很轻,他看了一眼,没有惊醒任何一个人。即使是瘸子,他也习惯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进出了。

  

  第二天王大顶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醒了。尽管他知道这大概是违反了纪律,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不远处的城门跑去。进了城,寻了邮局贴了邮票就让人给送了出去。他没写收信地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收到信,收到信的时候又会是在哪里?战场、安详?生存,还是死亡?他都没有办法确定。

  

  1936年,6月。

  

  那会儿王大顶他们已经行军到了青海一带。南门瑛的信,是托人送来的。

  

  那人王大顶从来没见过。长得高高瘦瘦的,五官立体,睫毛狭长而又浓密,穿着一身长衫,在军队里一群穿着制服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笑,手里还夹着信,站在营地不过三秒便又好几人举着枪围了过去,可不过一会儿,一个排长便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领着他到营地里,弄得大家都是一阵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鹿委员,这边请。”排长满脸堆笑,让王大顶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我来送点东西就走。”被称作鹿委员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却不难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沉稳。他偏头看向排长,“不知王大顶是哪位?”

  

  “那呢,那呢。”排长笑嘻嘻地说。

  

  王大顶正靠着帐子吃饭,他不能同别人一样蹲下。正狼吞虎咽地愉悦,便感到有手指的凌厉指向了自己。他敏锐抬头,嘴角还沾着饭粒。他看见那个长衫的男子不由得愈发笑得欢快,心里反倒是不悦了。碗筷一搁,一抹嘴角,就穿着一件白背心就往那奔了:“找我什么事?”

  

  “一个人的回信,你得收好了。”那人把信往他怀里一塞。王大顶措手不及,握紧了信封,翻到了有字的一面来看,瞬间心中一惊,却又欢喜得不行,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却又不能喜形于色。那男子倒是看得透彻,却没点破,只是微微笑道,“现在局势暂还安稳。若是无事的话,三个月之后我会来取你的回信,若是有要事,约是五个月之后。至多不过七个月。若是我不能来,那也会有他人来接的。总之,你放心和南门同志联系好了。”

  

  王大顶感觉自己激动得一口饭噎住了喉咙,说不出来什么,却又不敢在排长面前大声咳嗽。长衫男子走到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这才让王大顶轻咳了几声,气才稍微通顺了些。那人说:“好了,你先去收好,闲暇时分再看看。”

  

  “对了,同志。”男子走的时候又补充道,“南门尚还未回京,估计还是要些时日的哩。”

  

  “然后呢?”王大顶急迫问道。

  

  “然后......”男子似是刻意地顿了一下,

  

  “她要你等她回来。”

  

  长衫男子说完,匆忙离去,留下王大顶一人在原地恍惚。

  

  他回到帐里,放了碗筷,拆了封印完好的信封。接口处有一枚印章,是玫瑰的形状,鲜红的,他认得那个标志,那是专属于陈佳影的,亦或是说南门瑛。

  

  [王大顶:

  

  展信佳!

  

  接到你的来信,感到非常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工作的地址,这一点姑且值得表扬。看到你的信里说,加入了我军军队,这令我欣慰,你迈出了带黑瞎子岭走下抗日武装的道路的第一步,也终于开始了学习人除了利己,还要利他的第一步。

  

  你们才刚入军队,才华难得施展出来,是正常的。戒骄戒躁,从底层做起也是应该的。你妹妹居然会做饭吗?真是没看出来。刘金花会做饭这事还是略有耳闻,也曾听说做的不错,她很想我么?那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装作一下我也很想她的样子。

  

  哈哈,开个玩笑。]

  

  王大顶看到这,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居然也会在信件中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正经的话了,居然也学会了幽默,短短数月里倒是变了许多。

  

  [不过你居然说战争是有趣的,看来你还真是未尝败仗。这一点我得多说教两句,战场上刀剑无眼,指不定哪天就有意外发生。别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我对于战争见解并不深,所以也只能提醒到这了。但凭我见解,应是多提防的为好。切记,小心、小心、再小心!]

  

  王大顶看到前面本是不屑的,但看到后面连着三个小心浮现眼前时,突然觉得心头一暖,不禁笑了出来。可多还是对这人的不屑,他觉着对于战争,自小的经验绝对是比她的要更为丰富几分。有没有危险,自己还不会掂量么?

  

  [再见的时候吗......是胜利的那天吧。

  

  再见的那天,我们还会在老地方对酒当歌。

  

  (补充:天凉就多穿衣服,没事就别在外面瞎晃悠!)

  

                                                                                一九三六年五月三日

  

                                                                                           南门瑛]

  

  中.

  

  1936年的10月,甘肃会宁,红一方面师、红二方面师、红四方面师顺利会军。长征顺利结束,王大顶尚未尝败果,反倒是一帆风顺。也不像经历了长征的人那般苦难,他加入的时候已经过了那段艰苦的时间了。总的来说一切顺风顺水。

  

  次年,8月22日,三军合并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一个月后,更名为第十八集团军,但仍在自家人口中惯例称作“八路军”。

  

  王大顶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现任职务是个班长。原来的班长死了,死在了最后一程上。他从头跟着队伍到尾,到了最后,一个失神,魂整没了,命也没了。死得难看,就最后那一下没坚持住,意念动摇了一瞬,晃荡一下就倒地上了。整个班都很难受,可是队伍的命令还在继续,他们只能往前走、再往前走。

  

  王大顶没说话,作为一个瘸子,每天都要跟着他们走那么多路实在是难受的过分,只能咬着牙坚持。可他最后还是把班长的尸体扛在肩上,跟着别人一起把他扛到营地,就近找个地方埋了。大晚上一个班的人就围在那,还加着些崇拜他枪法的军队的人,就这么沉默地围着他的坟。最后一个走的是王大顶,他留下一句“师傅我一定会成为军队里的第一枪手的”,便走了。

  

  刘金花和王大花也去了祭拜班长。王大花现在正式编入了军队,编到了王大顶的班上。虽是女子之身,却并不被人小视。身为黑瞎子岭的大当家,武艺本就高强,身手矫健,甚至在战场上还曾救下好几个弟兄的命。多少人感谢她都来不及,又怎的可能小觑她?加之性格爽朗大大咧咧,跟很多弟兄都玩得来,甚至人缘好过了王大顶。而刘金花仍然在炊事班混,编入十八集团后,她选择留驻军区医院。反正她也不具备打仗的能力。

  

  王大花觉着,这两年她哥似乎变了不少,变得更加冷静、沉稳了,但依旧是原来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野心十足。当了班长之后那种领导者的感觉就更明显了。没事的时候他就来来去去看那封信,要么就摸枪,对着草地里假装有靶子打空枪,就这样当是练枪法。

  

  1938年10月,九间房子会议过后,十八集团军联合着冀东抗日联军。本是形势一片大好,冀东抗日起义于七月开始,大获全胜后令日军恐慌。而后,领导层人物商议出现意见分歧,最终,平西大撤退使得整个队伍暴露在敌方眼中,损伤惨重。王大顶属于跟在后面的,他一边揣着早已没了子弹的枪,一边连滚带爬地躲避敌人的追击,身上好几处地方血肉模糊,就连瘸了的那条腿上的伤口也有复发的迹象。他在死亡里捡回了半条命。军区医生说,他的腿快废了,再伤几次,以后就只能打摆子了,就可以准备提前退役了。

  

  最后王大顶是被逼着崩溃地冷静的,他看见有成百上千的跟着自己的黑瞎子岭弟兄和军队的弟兄就那样一个个中了枪,哐哐几声倒地,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已经忘了怎么去恐惧,忘了害怕的本能。他只听到身边的人在喊:班长,走,走啊!

  

  一个班,只剩下两个人。王大花把王大顶搭在肩上,蓬头垢面,满脸是灰,军服破的不像话。踏入营地的那一瞬间,王大顶昏了,闭了眼,晃悠悠两下就倒在王大花身上。王大花哪里扛得住,也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王大顶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军区的医院里,身边坐着的是满脸担心的刘金花。

  

  他在崩溃的边缘,根本不想动,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些子弹在战场上纷飞,刀剑无眼,倒下的全是兄弟。所有和他一起跑的人都倒下了,只有他,只剩下他。他看见敌人追他追到了世界的边境,然后身边最后一个人倒下。那些拿着枪的鬼子冷笑一声,说他们不杀懦夫、逃兵,就走了,留下王大顶一个人发懵。他多想自己拿着一把冲锋枪再杀上去,拼个痛快,哪怕是死也好。

  

  死......自己真的能接受么。

  

  他看着天花板,不想动,也没理会嘘寒问暖的刘金花。

  

  他真的做不到抛下一切战死沙场,因为有太多的牵挂。

  

  可是谁又想死?那些战场上死去的兄弟又有哪一个想去死?

  

  他躺在病床上半个月,除了胡思乱想,什么也不会做。

  

  直到后来,来了一个探望的人。

  

  他穿的很简单,一件白色的布衣扣紧了纽扣,外面是件蓝色的马甲,戴着顶黑帽子,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胡须,看起来像是新近给剃干净得。那顶帽子的大帽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可是王大顶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人。

  

  窦仕骁摘了帽子,抽了张椅子坐在他床边:“还记得我?”

  

  “化成灰都记得你,说起来你还活着啊。”王大顶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这腿给我带来多少不便你知道么?”

  

  “那还真是对不住。”窦仕骁淡淡地说着,拿帽子扇了扇风,“鹿委员说,他同你违约了,派我来拿你那信件。不过看样子你也是没写。所以替你把信带来了。”

  

  “你们这样不觉得麻烦吗?”王大顶问。

  

  “我们都是因为任务才顺路替你带信,仅此而已。”窦仕骁说。

  

  “噢。”王大顶颤巍巍地接了信,手是停不下的抖动,拆信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成了困难的事。窦仕骁想拿过来替他拆了,却被他手一甩,愣那了。王大顶振振有词地说,“不用你拆!你知道展信佳是什么意思么?就是希望拆信的人能好!她是希望我好!”

  

  窦仕骁被他一番言论逗得失笑。

  

  [王大顶:

  

  展信佳!

  

  快报传闻我军惨败,其中便包含了你们十八集团,实属令人痛心疾首,让人不快,听闻损伤惨重,所幸你还活着,还算安好,不然我也不会写这信了。

  

  还记否先前我与你说不要把战争当儿戏?你是不是没听?作为一个领导者,损伤惨重,难辞其咎。我知道,是与高层分歧有关。但在你尚有正确的认识与判断的情况下,你应当带领自己手下的兵做好正确的事。

  

  当然……我也未有记恨埋怨你的意思,也非责怪,只是好言相劝罢。更多是关慰吧。听闻你伤的很重,躺在病床上好一段时间都难得起身。腿上的伤是否又曾复发?想来也是如此。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点,护好了自己的身体才是。还有,不要沉沦在失败之中,你要坚信下次下一次会做得比这次好得多。战争终归是要死人的。

  

  我……过些日子就回国了,战场上大抵是不需要我的,我会找个地方小心避好做事的,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然后就没什么其他的了。照顾好身边的人。

  

                                                                            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八日

  

                                                                                           南门瑛]

  

  “怎么,看傻眼了?”窦仕骁伸着手指在王大顶眼前晃了两下。

  

  “没。”王大顶把信纸又折叠几下,按着原来的折痕,收回了信封之中,摸了两下信封的接口,算是示意封好,他人勿动。他指指窦仕骁,又接着望着天花板,“窦仕骁,你能替我写字吗?”

  

  “写什么?回信?”窦仕骁语速有些不自觉地加快,微微上扬的语调让王大顶心生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窦仕骁连忙摆手,“你以为我闲成这样?刚刘金花不还在这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起身,走得太快,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提着大箱子,帽子紧扣在头上,背影十分决绝,似乎是再也不会回来一般。

  

  王大顶一阵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意思。不过随后进来的就是刘金花,看来是窦仕骁走前打了招呼。

  

  “你要写信给南门瑛啊?”刘金花这些年常在他口中听到那人名字,也是习惯了。

  

  “嗯。”王大顶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你拿纸笔来,坐这,我念,你写。”

  

  “哦。”刘金花连忙答应,转身去要了些纸,再从抽屉里摸出一支钢笔,趴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南门:

  

  展信佳。

  

  你的来信我已经读过了。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开心啊哈哈?

  

  我没有把你的话当儿戏,我从来都没有把你的任何一句话当做是儿戏,你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放在心里,我都相信你说的是对的,我相信只要是南门瑛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你不会害我,我知道。

  

  你要回国了,我很开心,如果有可能,烦请在下次回信时附上地址,这样便于我空闲时间去探望探望你。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和排长学的)噢,对了,说起来我们排长死了,班长早些时间就死了,有点难过。最近没人教我枪法了。

  

  我会活着,活得好好的。

  

                                                                                    1938年11月7日

  

                                                                              你奄奄一息的王大顶]

  

  1938年,11月15日,王大顶归队。1938年,11月27日,为补充军队编制,嘉奖战争中做出牺牲、奉献自己的士兵,王大顶擢升排长。

  

  我会活着,为你而活。

  

  下.

  

  1940年8月20日,王大顶以连长身份,带领士兵参与百团大战。这一战,从敌后进攻,多达105个团,故称百团大战。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他们十八集团在华北打的规模最大的一仗。王大顶站在战场上,坚持到了最后一刻,1940年12月15日,战争结束。大大小小的战争共计1824次,成功地将敌方的信心打击得一塌糊涂。也给予正面战场的人无数支援。1945年8月15日,日方投降,十四年抗战结束。

  

  王大顶差点把自己的命又给送了。不过因为他的拼命付出,加之军队编制需要。在抗战结束的那一刻,他是团长,管着一两千号人。是受万人尊敬爱戴、同级之间敬重的人。他的枪法很好,可以说在整个十八集团军里没有人可以比拟,甚至在中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有人给他出钱买狙击枪,国内领导要是哪个捡到狙击枪都拿起来当收藏品了。他自认为更适合他的是狙击枪,可现在只有原装98k,不过对他来说问题也不大。

  

  师长承诺他,战争结束,就带他回北京,去找国内最好的医生,说什么也要把他这条半吊子的腿给治好。

  

  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吧,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定点射击。若是能加上机动性,自然是更好。

  

  1948年一个夜晚,他坐在河边看星星。天很黑,但星星却是格外的耀眼,正如儿歌里唱的那样,一闪一闪的,在他眼中几乎是照亮了整片天空,是格外的好看,难得的美景,难得的惬意。只有他一个人。他觉得再多一个人会完美不少。

  

  “团长!您的信!”一个士兵高喝了一声,然后周围又归于宁静。王大顶回头看了一眼,起身便向着军队驻扎的地方走去。只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士兵站在他面前,帽子戴的却是歪歪斜斜的。他笑嘻嘻地拿着信,递到王大顶面前,王大顶有些疑惑,皱着眉头一把扯过了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南门瑛三个大字。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信纸是意外的干净整洁。上面的字也是寥寥无几。

  

  [展信佳!加油,离胜利不远了。要活着回来。]

  

  他愣在原地,捏着信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腿因为刚刚坐久了,有点发麻,险些是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士兵有的发慌,连忙上去搀住了王大顶的手,这才没摔下去。

  

  “你回吧。”许久,王大顶只说出三个字。

  

  士兵点了头,扭身走了。

  

  1949年10月1日,28门礼炮齐响,庄重而又严肃,全国上下洋溢着喜庆的气氛。17架飞机在不远处待命,隆隆的发动机声不断响起,在一声令下起飞的那一瞬,壮观,令人惊叹。王大顶身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手里持着一杆枪,腰上系紧的皮带上有个凹槽,里面有把精铁制的匕首。他走在十八集团军的最前面,他是领袖,他带着整个十八集团军接受检阅。

  

  虽然不能站上天安门城楼,但能带着队伍接受检阅,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军队的步子迈得整齐,他的口号喊得响亮,中气十足,似乎是生怕有任何一个人听不见似的。

  

  是啊,他就是怕那些敌国虎视眈眈的人听不见他的怒吼,不知道中国到底多强。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他直视着前方,带着方阵不断向前走着。他的余光瞥了一下站在一旁满脸欢喜的人群,他看到了王大花、刘金花,甚至还有窦仕骁。

  

  夜里九点,一切才真正结束。城里似乎还是一阵兴奋,那种兴奋劲久久散不去,弥漫在整个北京城之中,让这座城灯火通明,人民难眠。

  

  秋天的深夜是有点凉的。王大顶披了件衣服,便匆匆向外走,身上还是先前那令人称羡的军装。他直奔的是窦仕骁,窦仕骁和王大花他们站一块了。草草交代几句,他便让窦仕骁跟着他走了。

  

  “南门瑛呢?”王大顶的声音里似乎能听闻出半分怒色。

  

  “明天我带你去她工作的地方。”窦仕骁推脱着,便离开了。

  

  第二天,王大顶跟着窦仕骁到了个大楼,里面全是办公室,是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都很急匆匆的样子,门口设有安保,不过见着窦仕骁与王大顶身上那套军装,便也自觉地让了道。

  

  “在那。”窦仕骁指了指二楼的一扇门,然后就不再说话。

  

  王大顶冲了上去,几乎是用踹的方式打开了那扇门,好像是很久没开过了,锁似乎有点生锈,动弹不得。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灰尘的地板,有些腐烂的办公桌,是一间充满了潮湿气息的办公室。可是没有人。

  

  “你看过报纸吗,王大顶。”窦仕骁突然问。

  

  “什么?”王大顶有点不耐烦,大概是因为窦仕骁耍他的缘故。

  

  “1935年,有一辆从高兰驶出的火车爆炸了,原因不明,尚未查清。你知道是哪一辆吗?”窦仕骁缓缓说道。

  

  王大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窦仕骁叹了口气:“南门瑛坐的那辆。”

  

  然后是恍然大悟。他才知道这么多年,好像都是一场庞大的骗局。那那些1935年之后出现的信件,不用想也知道是人代写的。第一次,应该是那个鹿委员,语气模仿得还算像,只是她应该不会在信中与自己逗乐子。第二次想必是窦仕骁,他这才明白当年为什么窦仕骁听到代写信件走得那么匆忙,原来是怕字迹暴露,语气模仿地极像。第三个,后来王大顶才知道是自己那天去的大楼里的一个女孩子,与南门瑛曾经要好,只可惜是字迹最不像,语气也最不像的那个。

  

  他没说话,走了。

  

  1969年11月,动荡,除了动荡,只剩动荡。王大顶这时已是个年过半百的人,军衔到了中将,已是非常令人称道的位置。只可惜,奈何不过那些能颠倒黑白事非的人。他荣幸地与那位刘主席在同一天押上了处决的地方。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双手被束缚着,眼里是冷漠,是无神。

  

  他记得后来,王大花早早地退役,开始学着做生意,有模有样的,生活过得十分富足。然后,他娶了刘金花,因为有些承诺,一次就是一辈子。他辜负不了谁,何况是这么多年跟着他征战南北的人。

  

  他还记得展信佳三个字是怎么写的,他记得自己对它的解释就是:拆信的人会安好。可是她不安好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后来自己在惦记她。

  

  然后呢?

  

  王大顶心里想着,不禁轻笑了一声,那无数支枪杆子立刻架起,对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他看了头皮发麻。

  

  佳影,我无路可走了。

  

  砰。

  

  枪响,还是枪响。世界,只剩枪响。

  

  

/写在后面:什么也没有。

26 Jul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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